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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巫夏看看地上陶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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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巫夏看看地上陶青的……

巫夏看看地上陶青的屍首, 又看看懷裏氣若游絲的反派,可恥地產生一種不太好的想法。

要是她現在不管他,讓他死掉, 那麽劇情……總不會還能進行下去吧?

這個世界就算存在奪舍, 他一個什麽功法都不會的人, 總不至於能轉世重來?

不對不對……她不就是一個特殊例子嗎!

一言難盡地嘆口氣,她把陶子赫公主抱抱起來,放到他房間的床鋪上。

他這是怎麽了?

生病?巫夏掌心貼在他額頭, 摸到一手的冷汗。

嫌棄地在他衣服上抹了兩下,她掏出一枚固元丹,塞進他嘴裏。

陶子赫牙關緊閉,昏厥中居然還咬著舌頭。

巫夏捏著他的下顎, 捏出哢哢聲,趁著他張口的一瞬,把藥塞進他的嘴裏。

收回手時, 陶子赫黑眸突然睜開。他冷汗連連,神色很不清明,低頭惡狠狠地咬了她一口。

巫夏猝不及防,直覺食指一股鉆心的疼, 好像要被咬斷了!

“松開!”她一掌朝他拍去, 可他非但沒松,還變本加厲地掐住她的手臂,把她摔在了床板上。

巫夏被摔得暈乎乎的,感覺一個黑影朝自己撲來。

那人咬住她的手掌邊緣,愈發使力。

“神經病!”巫夏在心裏大罵,要不就是狂犬病!

昏昏沈沈間,陶子赫覺得自己嘴裏被塞入一個小小的東西。它一入肚, 攪成一團的五臟六腑愈發疼痛,疼得鉆心,疼得發狂。

他迫切地需要做點什麽來轉移註意力。

口腔裏的血腥味愈來愈重,他非但沒覺得好受,反而激發了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某種欲望。

非要說的話,那應該是接近破壞和殺戮的欲望。

被這股欲望支配,他像一只野獸,瘋狂地撕咬到了嘴邊的肉。

巫夏深吸一口氣,一股靈力自她掌間迸發,絲毫不留情地把他拍飛了。她趁熱打鐵,準備再給他來一拳時,一陣細細的低吟聲自他口中溢出。

帶血的掌心堪堪停下,巫夏雙手交疊,按在他腹部。一絲絲靈力如潤物細雨,渡到他體內。

魔氣。

他體內居然有魔氣。

怪不得會發狂。

好在不多,難不成是那天在洞穴裏被沾染上的?

魔氣入體,一般人活不了多久,他不愧是反派,居然還頑強地多活了兩三天。

靈力和魔氣交纏,她小心翼翼的把它們引出來,手一揮,這股微弱的魔氣便徹底消散於天地。

陶子赫雙目緊閉,臉色比冬日的雪還要白上幾分。

他輕輕打著顫,感覺一只溫暖的手撥開他淩亂的頭發,幫他擦了擦汗。

巫夏?

他想冷笑,這人不是不許他亂殺人的嗎?怎麽現在陶青死了,她居然還能做出一副毫不介懷的樣子,守在床前照看他?

他感到一陣沈悶的憤怒和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別開頭,不願意承認這些,也不願意巫夏再碰自己一下。

那只溫柔的手頓了一下,旋即她伸出指尖,戳了戳他的臉,把他把被子蓋上。

他等著她開口。

沒有。

等了許久,陶子赫終於從那種混混沌沌的的痛苦中掙脫開來,這才發現天快黑了。

他摩挲著來到院外,陶青的屍首已經消失。唯有地上的一灘血跡,昭示著這個男人的確死了。

他慢吞吞地朝村口走。

那裏有沖天的火光和哭聲。

篝火繚繞,無數星火在空中炸開。還未走近,一股炙熱的氣流就奔襲而來。

他忍著不適,站在人群的後面。

火光和消失的衣角倒映在他們的眸中,一群人在哭,還有一群麻木不仁的人,更多的,是唏噓與同情。

人間百態,在這小小的村落上演。

他走進火光中心,一股淤泥的臭味鉆入鼻尖。

在眾人身後,揀出來無數屍骨,皆蓋著白布。

林四狼和林家眾人,擡著兩口黑沈沈的棺材,面上一片悲痛。

“迎棺,回家。”隨著一聲吆喝,搖晃的白布漸漸在眾人眼裏消失。

經過他時,陶子赫瞇起眼。

出人意料的,那群人沒停。

“子赫,把你爹帶回去吧”人群中有人喊他,還安慰似地朝他擺擺手,“你也別太傷心,總比那些只剩一件衣服的人好,你爹,最起碼……”

他回首,看到陶青的臉,就躺在眾多屍骨之間。

他慢慢走進人群,像是一滴水融入河流。

沒有人排斥他。

他們仿佛忘記了昨晚的不愉快,一個一個同他打招呼。

“這是在做什麽?”終於,他在周澤面前停下。

這個昨天還紅著眼要打他的少年此刻落了兩行淚,“仙人讓我們把屍骨全部找出來後,燒了這些臟東西。”他指著地上紅黑交加的淤泥和血汙。

陶子赫若有所思地盯著他。

周澤覺得糟糕,拿衣袖狠狠擦了兩下眼眶,握拳不服道:“以後我會跟你一樣,也能降妖除魔!我要為爹報仇!”

說著他聲音低下去,“謝謝你把我爹的屍骨帶回來。”

陶子赫神色微變,眼裏倒映著越來越盛的火光。

他腦中回憶著巫夏的那句話,“村裏的所有人,都將恢覆成今晚以前的樣子。”

一路走來,他當然發現昨晚受傷之人今天已經渾然無事。

他以為她所說的“恢覆”,指的就是身體方面。

沒想到,還有“記憶”。

秋雨吟嗎?

她不是說,只能三天用一次嗎?

陶子赫眸色越來越深,在劈啪的火擦聲,轉頭回了周大丫家。

院裏安靜得有些異常。

“吱呀。”

黑暗仿佛化成實質,過分濃厚地塞滿房間。

隨著木門的打開,它們鋪天蓋地地湧向陶子赫。

他走進屋子,只感覺一陣陰冷和死寂,似乎這間房,從來沒有人住過。

骨節分明的手指劃過床沿,他靠著墻坐下。

月落烏啼,清輝悄悄流進打開的屋門,拉長他的影子。

風吹動門時,他眼波微動,擡頭去看。

屋外靜悄悄的一片。

他捏捏眉心,一時之間還有些茫然。

她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陶子赫覺得不可能。

依她的性子,肯定是要給他好好說道說道的,說不定還會撅著嘴讓他牢記她這個“師父”,讓他做出保證才肯走。

他煩躁起來,總之絕對不該是這種只言片語都沒留下的情況。

她以為她是誰,還想用這種無聊幼稚的把戲讓他難受?

陶子赫坐直身子,唇線緊繃。

感覺懷裏有東西紮人,他掏出來一看,居然是那只金步搖。

自己迷迷糊糊地把它帶出來了?

剔透輝耀的流蘇糾纏在一起,他挨個理順後閑得沒事做,又抖抖,讓它們纏在一起,自己繼續再理一遍。

清輝連同他的影子逐漸被黑暗吞噬。

清淩淩的撥弄聲越來越小,陶子赫沒了表情,停下手裏的動作。

等到烏雲徹底遮住那一輪明月,院子裏僅有的蟬鳴蛙叫也消失了。

天地間一片寂寥。

陶子赫像是一尊雕塑一動不動。

白霧縹緲,化為露珠攀附在柔嫩的青草芳菲上。

幾縷微弱的光芒穿過灰色的蒼穹,喚醒還在沈睡的黑色大地。

其中有一縷,落到小小的紅翡上。

流光溢彩,絢爛奪目。

陶子赫終於動了,他把金步搖晃得叮當作響,在越來越多的金光湧入這間房時,把它扔到了地上。

他擡腳,隨著衣擺大幅度地晃動,只聽“啪”地一聲,金步搖的鳳頭被踩碎,流蘇和花枝齊齊斷裂,那枚剔透的紅翡表面,也被幾道白色口子貫穿。

陶子赫看也不看,面無表情地離開。

黑沈而古怪的森林中,隨處可見倒立破裂的巨大石像。

一把銀白的劍小心翼翼撥開垂下的藤蔓,露出一張欺霜賽雪的臉。

見到前方地勢平坦,穆若松了口氣,扭頭對身後掛彩的幾人說,“沒事——”

最後一字還未說完,身後白茫茫的濃霧中,傳來一陣恐怖的尖嘯。

不過一瞬,聽起來像是從幾十裏開外傳來的聲音,一下逼近。

兩排巨大的黑圓眼睛高懸在空中,其後,是蓋滿了整個頭胸部的黑色纖毛。

巨大的蛛魔冷冰冰地凝視他們。

黑暗中,灰頭土臉的修士們就看到它動了一下。寒風呼嘯,一只堪比玉柱粗的巨大螯肢,揚了下來。

“快跑!”穆若大叫一聲,拉著一個受傷的小弟子率先離開森林。

巫夏叫苦不疊。

一般而言,秘境危險卻不致命。各大門派都是檢查過了,確定秘境穩定,適合作為測試場才會投入蛛魔,讓弟子們進去挑戰升級。

但是這次他們來錯了區域,惹上了一只四階蛛魔,傳送玉符丟了,幾人也已經被追著打了好幾天。

“師姐!”一聲惶恐到極致的男音淒厲地在她身後響起。

巫衡周身流淌著金色的光芒,像一條蟲子癱在地上。

他表情極為痛苦,衣袍鼓起撕裂,露出下面一寸寸崩裂的肌膚。

兩條長長的黑色觸角自他額頭兩側長出。

一團皺巴巴的東西順著後背肌膚的裂口一點點浮現在空氣中。

巫夏倒吸一口涼氣。

他居然在這種時候化蝶了!

化蝶意味著蝶族成年,是她們最脆弱的一刻。稍出差池,便會魂飛魄散。所以蝶族一般化蝶時,都會在師長們的庇佑下進行。

就算幸運活下來,也有可能因為各種原因而導致“化蝶失敗”,不能呈現完整體。

化蝶期視個人情況而定,一般而言,在二十到五十歲之間。

巫衡提前了?

此刻周邊的同門只顧自己逃命,哪有空去管蝶族。要不是蝶族被分配在他們的隊伍裏,他們也不至於被這只蛛魔追這麽久。

部分人甚至很樂意見到此情此景。

巫夏手心微動,秋雨劍“鏘”的一聲,化為一抹流光朝那只螯肢砍去。她祭出奔行符箓,如離弦之箭頃刻間便來到巫衡身邊,把他扛在肩上就跑。

巫衡臉色因為痛苦而潮紅,他死死抓著她的肩膀,背上的一只翅膀搖曳一下,緩緩舒展開。

蝶族本就是蛛魔最喜愛的食物,此刻化蝶,她們的氣息比平常濃郁了千百倍。

蛛魔冷冰冰的八只眼睛微動,終於有了點情緒的變化。

秋雨劍擋下一擊,毫不戀戰,朝主人飛奔而去。

蛛魔如山的身軀襯得她愈發渺小,一魔兩蝶經過之處,所有的灌木叢和古樹,全部粉碎坍塌。

腳下的大地不斷顫動,巫夏喉間腥熱,只覺後腦勺上方,巨大的螯肢已經對準她,準備貫穿她的身體。

遙遙的,一柄銀劍破空飛來,劍光大盛,攜帶無數威能,一劍劈中蛛魔的頭胸部。

陶逸春身形詭異,他在半空手一抓,陷在蛛魔頭胸部的折花劍感應到主人的召喚,惡狠狠地把自己拔.出,對準它的眼睛一頓狂戳。

無數劍痕在空中翻飛,光影繚繞,他招式快得看不清。

“啪嗒。”

隨著一排眼睛掉落,蛛魔大怒,螯肢動作非但沒慢,甚至還按照原來的軌跡加快了。

狂風卷葉,巫夏和巫衡二人被拍散,她就地滾了一圈,後背砸中一個灰白石像。

“秋雨!”

長劍嘶鳴吼叫,震出一道透明的光暈,形成一個保護圈擋在她面前。

巨大的黑色螯肢像是碾壓機,不顧一切地俯沖而來。

“咣!”一白一黑兩道光相互碰撞,巨大餘波震蕩開來。

遠遠望去,兩方魔氣靈氣對抗,一黑一白兩個光暈互相擠壓撕咬,空氣隱隱振動。

草木翻飛,突然“翁”地一聲長鳴,黑色靈暈勢不可擋地壓過白色,巨大的餘波宛如收割生命的刀劍,將周圍的人修齊齊斬成兩截。

殘肢斷臂四處飛舞,鮮血潑在天上,像暴雨一樣墜下。

上方的陶逸春被掀得老高,狼狽避開。

又是兩道清亮逼人的劍光,賀清和穆若從遠處而來,趁著飛沙走石,無比混亂的間歇,兩人合力無情地砍下蛛魔的頭胸部。

“轟隆”

龐然大物緩緩倒下,綠色血液噴湧而出,掀起漫天枯葉與塵埃。

等到風平浪靜,陶逸春一個利落的收腰落地。他皺著眉,折花劍挑起腳下巨大的螯肢碎片,一個個搜尋同門們。

“死瞎子?”

剛剛那場餘波太大,多數人直接被腰斬或被撕裂,幾乎當場喪命。

他一個個找過去,終於在一個石像背後找到了巫夏。

她雙目緊閉,四肢殘缺,一層柔和的光膜包裹住她全身,降低了血流的速度。

“帶她出去!”賀清扛著昏迷的巫衡,沖他喊道:“旁邊就是醫修谷!”

陶逸春還不想出去,但他也知道現在情況緊急,不得已捏碎玉符,把她帶出秘境。

醫修谷這幾天一直很熱鬧,見到重傷的巫夏,幾個小醫修唏噓嘆道:“外傷能好,只是她體內丹田隱隱受損。”

丹田,是修行之人的根基。

丹田受損,重則終身不能再修行,輕則修行之路多有劫難,要耗費比別人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才能彌補不足。

陶逸春也沒想到會這麽嚴重,當即聯系宗門。

雖說他一向瞧不起蝶族,但畢竟是同門,對於她的遭遇也頗為遺憾。

“有辦法修補嗎?”玉簡那頭,華容道君問。

“得看傷勢如何,就算能修補,那也要耗費大量的靈石和時間。”

最起碼能補,就代表有希望,“麻煩諸位醫修了,我徒兒就暫住醫修谷,交由你們醫治。”

這邊自是客套一番,陶逸春掐斷聯系,嘟囔著問了一句,“大概多少時間啊?”

“少則六七年,多則——”醫修搖頭,“一輩子都是可能的,全看她個人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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